2015年3月27日 星期五

滄海遊龍 【第四回】 暴政惡吏菅人命,見義書生挽狂瀾

二月,陽春,初雪。
午後的一場雨,傾盆而下。
秦始皇二十九年(公元前218年),
大隊禁衛停駐在省城東門前,一個身形矮胖、
貌似帶隊頭領的中年男子正頤指氣使、
對著守城衛兵大聲嚷嚷;五顏六色、
鮮豔華麗裝扮彷彿東剪一塊杭州翠絹、
西拼一塊蘇州七色緞再加上
一大段的洋繪東撿西湊而成,
這時若由街角隨意拉個叫化兒上來換就
他衣裳,大概也沒有幾人瞧得出其中差別;
矮胖男子頂個酒甕似的大肚皮
一身錦衣早被他繃得鼓脹,只怕一個閃神、
吸大了口氣,肚臍眼就要跑出來見人。
城樓上副將乍看怎麼跑來一個不倫不類、
戲臺上的丑角模樣人物,內心不禁狐疑;
然而見過大場面的他再細瞧這矮子身後
人馬兵卒衣著花色竟是大內禁軍服飾,
當下忙不迭遣人回報郡守。






合該有事,這日鄭兆昕只覺心煩意亂、通體鬱燥,
武功套路也練不下去了,
當下尋思且不如進城會會舊友王奕,散心解悶。
這臥龍峰離省城不過數里之遙,
鄭兆昕略施輕功,不刻已至。
景南門,書鋪內一角,兩人煮茶論天下事,
以文會友倒也愜意,一陣急雨更解心中煩悶之氣。
午後,雨勢稍歇鄭兆昕別過王奕,
轉城東欲返臥龍峰,只見街衢店鋪、民家門戶緊閉,
一隊秦軍衛士挨家闖門破戶,管你一脈單傳,
凡青壯男子皆被麻繩綑縛,遇稍加違抗者
更是拳腳相向,平日祥和熱鬧的街弄
頓時陷入一片愁雲慘霧、親族遭兵卒
無情殺戮者更是哭天搶地。
這頭,任憑衛士拳打腳踢,李氏只是緊緊抓著
兵長衣角苦苦哀求;李復雖繩索加身仍拼命搶前
欲阻攔秦兵施暴,心底只是恨不得替娘親挨受責罰。
屯長禁不住李氏連番攔阻,惡氣漸生,
一抽馬鞭跨下駿馬頓時人立,可憐李氏
落個了腦漿併裂、無端端就這樣命喪畜牲腳下。
李復悲恨交加,咬牙切齒、雙目圓睜,
一股蠻力不知從何而起,週圍兵士欲上前攔阻,
已是不及。只見屯長手起鞭落,李復一個跟斗跌翻在地。
鞭揚風疾,欲再教訓教訓這無知小兒一番,
忽爾一道人影電射欺身而至,瞬時已拿住鞭稍,
再一個使勁,屯長猝不及防、虎口崩裂,
馬鞭脫手飛出、緊接一聲「咕嚕」人已自馬背翻落,
立時摔了個額青鼻腫、齒斷唇裂。






臥龍峰腳,雨未停,
兩人;一高一胖,一矮一瘦,對峙著。
倏忽間,不約而同兩人足尖點地地、
旋風似拔地而起直撲對手,
也不知誰濺起嘩啦噪響的山澗泥流,
點點泥水被飛濺到三四尺處高,
拳,是穿山破甲;籤,如疾馳電光,
就在拳籤堪堪將觸及的三尺處
勁力交逼轟擊下泥水併射而出,
著體生疼;兩人各退三步之遙。
少年細察下已發現矮子在眾多鐵籤上
貫以肉眼難辨的細絲,絲繩兩端似乎
藉由其左右粗胖肥短的食指操控、制動。
拳勢,少林長拳之剛猛後勁卻彷彿兼續
天地太極之至柔,綿延不絕;
數招過後,矮子疑心陡生,
但覺少年出招發勁似乎師門心法機巧,
再觀其身形步法,顯見缺乏臨敵對陣經驗。






矮道人身兼東瀛奇術、中原茅山道法,
三十歲後更融合兩派武功精要於一身創出
獨步武林的心法招式;此刻但見其身形
一抖身上五色錦衣頓時如千百彩蝶紛飛而出,
只見錦衣之下一色黑褐,如銅鐵又似虎豹皮革。
矮道人收縮頭顱、四肢後一運勁,
肥碩身軀竟自離開地面,猶如一顆皮球彈跳至半空中,
怪在此球久久竟仍未見其有下墜之勢。
忽地,「肉球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朝自己撞來,
鄭兆昕不加思索立即腳踏七星、
勁發太虛,應以一式「龍騰九州」避開、
待要試探來者虛實再定行止。

  






峰下眾人只見一團灰褐肉球
不住彈擊一絲碧油青蛇;
球,迅猛絕倫漫起半天塵煙;
蛇,油滑靈動盡顯刁鑽姿態。
半炷香過後,隨著肉球收身定止
青蛇也翩然止步,端是各有巧妙、難分軒輊。
相較鄭兆昕神清氣閒、玉樹臨風,
矮道人卻已是汗如雨下、氣如牛喘。
雨勢稍歇,日光隱隱將要從雲間灑落,
「留...留.神來!」矮道人攝神運勁,
一記「笑問蒼生」已然猛然轟出;
雨已停,招式間隱含的威勢卻令
圍觀眾人如雷貫耳、盡皆走避。







鄭兆昕眼見來勢兇猛不敢硬接,
身走「逍遙遊」步法堪堪閃過,
原地一棵幾個大漢才能環抱的杉櫸
禁受不住矮道人掌力竟爾攔腰斷成兩截,
人慌馬亂間幾個走避不及的衛士立時殘臂斷腿。
鄭兆昕身如柳絮、步點七星,靈動遊走
意欲尋覓矮道人招式破綻。
數招過後,矮道人反攻為守,只是緊閉門戶、
伺機而動。
原來早在他以「肉球」之姿對敵之時絕技已出;
「天羅八佈」以鐵籤按四象八卦陣法排列,
此乃矮道人宗素離成名招式,
江湖上縱你熟讀河圖洛書若不慎誤觸此招
一時三刻要想脫身也是不易,
唯一相剋之道即是在對方出手瞬間
即先避其鋒再三擊其首、腰、足,破其
陣序;鄭兆昕自幼習武,平日拆招
對手也只家僕鄭羲一人,鄭家莊地處邊陲、
民風純樸,鄭羲涉世未深哪曾遇過心機
狡猾之輩;兩國交鋒對陣,單是講究
「兵對兵,將對將」、一刀一槍更無虛假。
連鄭羲這等歷經戰火殺伐、大風大浪之輩
亦不識這般綠林旁門左道、暗箭傷人之術,
教鄭兆昕這初生之犢又如何識得?








宗素離初時雖看出鄭兆昕武功心法有異,
然臨鋒交陣不容他細想。
此刻但見他左右雙臂互交、十指歧張,
眾鐵籤瞬即收攏、觸物吐爪,
身陷其中的鄭兆昕雙足已被緊縛夾住、
動彈不得,雖著絨革之靴卻仍難敵
鐵籤利齒而汨汨滲出血珠來。
宗素離此番奉命出京,旨在徵收足數童男童女,
傷人害命非其本意,眼見此少年被自己拿下,
憐惜其一身武藝開口道:
『小...小子乖..乖聽爺爺的話,
隨我..我....回京自有你榮華富....貴,』
『若再三心...二意,休...休怪手下無....無情!』
擺一擺右掌示意手下禁軍上前捉人。
鄭兆昕若不是生性倔將、孤傲不群,
三年母制一過理當憑信物上京依徐福蔭下,
又或在大內禁衛出手之際即表明自
己乃徐福親族云云,宗素離定也不致為難。

 






當年徐福官拜宰相、榮寵一時也曾暗中遣派
差下一心腹偏將銜重禮探望胞妹,
待該武官回京不久徐福即藉口
「其有勾結外敵之嫌」、羅織罪名匆匆將其處死滅口,
至於徐氏懷有身孕等際遇
發展卻已遠超出京畿之地的徐福所能意料之事。
天意如此,這日適逢鄭羲入山打獵,
計算總要三四日方能往返;
省城逢秦軍徵役,雖身處大秦天子腳下,
然而幼年起鄭兆昕從母親和鄭羲處聽聞
秦軍如何殘暴、官吏仕紳怎麼欺壓百姓,
情性深藏內斂的他早對秦朝苛政頗感不滿,
如今這矮子堂而皇之率兵入城捉人、傷殘人命,
又見郡守在旁一副唯諾諂媚之貌,
雖不知其來歷只是覺得生厭。
眼見四名將士欺身近來,鄭兆昕不甘束手就擒,
強忍刺骨椎心之痛,氣沉丹田
、勁灌雙足,拔地一躍而起,
霎時眾人只見眼前猶如落英紛飛,頓時鮮血四濺。
鄭兆昕顧不得腳下鮮血淋漓、巨痛揪心,
將本欲脫足而落的豹紋銀絲靴一蹬,
兩隻靴子一前一後頃刻間旋飛半空,
趁其將落未落之際鄭兆昕一提氣雙腳往靴上一點、
勁轉週身,一招「九龍驚天變」直朝宗素離撲了過去。







宗素離初見這少年脣紅齒白、面貌清秀,
顯為官宦之後,倘若貿然行事惟恐師尊降罪難當,
於出招應敵之時自留餘地、不欲全力施為;
誰料這少年雖身陷自己「天羅八佈」陣勢,
戰意卻仍絲毫不減,不禁惡意暗生、殺念逐起。
鄭兆昕行此險著實已心存同歸於盡念頭;
宗素離殺意既起只見其額汗流面赤、
猛吸一口氣後身形倏然拔高三尺,
欲以絕技斃來者於掌下。









鄭兆昕身形猶處半空之中卻也感到一股
猶如六月正午豔陽的蒸騰熱氣迎面撲來,
雖缺乏臨敵經驗此刻也已知曉這看似醜拙、
其貌不揚的矮道人實身懷驚世技藝,
勝負關鍵在此一擊。
百招過後宗素離已經看出此子根骨精奇、
實是百年難見的習武料子;現下雖遠非自己對手
然若他朝得遇名師指點武功進境或將
堪與恩師匹敵也未可知,既然未能收為己用
今日索性斬草除根、替朝廷除一心腹大患。
眼看重招轟至,鄭兆昕暗忖拼死一擊也要讓對手重創,
說時遲那時快,一股綿力橫打撞來
將鄭兆昕身子硬是向右托出三尺方外,
「砰!」「砰!」「砰!」連番驚天價響霎時血肉橫飛。

~待續~

2015年3月23日 星期一

散不了場的電影

如今看電視臺播出的電影只要時段過長,
總會精神不濟地打個小盹,等回過神來
劇情早就走過了大半,雖然有點不甘心
「但是又何奈」?
孩子的成長過程裡為了經濟打拼的雙薪家庭,
那樣的父母是否也在「怎麼一眨眼孩子就長大了」
的「不經意瞌睡」裡渡過?
積攢再多的財富當攤在被霸凌、
課業壓力或者青春的煩惱等等問題之前
是否有讓他們過得更好?




當「需要」與「認為你需要」產生鴻溝時差異的
或許只是看誰先跌落那個斷崖。
我想,政府與百姓的溝通也是如此,
當執政者的思維一直停留在封建、
專制的霸權時代-我最大/我說了算-
選擇視而不見、用那「何不食肉麋?」的心態
俯視著天下蒼生時「民主」、「公僕」
不過也就是我們口邊說說、自嗨的玩具罷了。

2015年3月22日 星期日

不說話時,你能「說」幾個字?

我們都知道人類之所以創造了「語言」,
一方面是想記住、傳承重要的事物,
譬如:狩獵/採集技巧,另一方面
當然是為了發表人類史上的第一篇告白:
自己想說的話。
那在沒有語言之前呢?除了咿咿呀呀之外,
早期晨間電視螢幕裡的「默劇」或許透露出些端倪。






其實,自己從不諱言看不懂蔡明亮導演的
《愛情萬歲》、《你那邊幾點》所要講述的核心重點;
從美國好萊塢的強勢商業大片回到臺灣
「新電影」時期,當楊德昌導演的《恐怖份子》,
不太像《搭錯車》、《春秋茶室》「這樣」
是在講述一段故事時我得坦承自己的「沒耐心」
就從「撐不到結局就睡著」的模樣顯露出來。





跨到另一端,每天20:00按下電源、打開電視,
情況可會好些?
在「公視」開播前,一些號稱「本土劇」的頻道,
聒噪和彷彿停不了的口白填滿了整個畫面,
好像編導已經徹底瞭解螢幕這頭的觀眾:
『我不說妳們看得懂?』這樣坦承地面對一群
單純只是在創造「收視率」的沙發馬鈴薯。
我想臺灣很難拍出《總統要出嫁》這樣的電影,
相對的小螢幕上我也沒看過幾個導演敢用一個
沒有臺詞的長鏡頭說故事;這說來或許矛盾:
一方面個人無法全盤了解(接受/看懂)「純藝術電影」,
卻又想在市儈的商業臺尋找一些「純粹藝術」的感動;
其實,或許沒那麼複雜,我不過只是希望
臺灣編劇能聰明到「該說的時候說,該停止的時候馬上閉嘴」。
「人的一生用不到大腦功能的10%。」
相信是大家都有印象的一句話,
當我們將「詮釋權」無條件、全盤信任地交給
編劇、政客,就像「小學生下意識地躲開了
討厭的數學習題」那樣開心的同時,
我們是否也在不知不覺中流失、放棄了些什麼?






在中國的歷史(或說全世界亦然)上「文字」
是一種權力的象徵-以前是英文、日文,
現在或許是中文-,誰能掌握「文字」誰就能理解
甚至詮釋、創造「歷史」,這從古代史官的重要性
可一窺一二,而從餘音猶繞的「萬般皆下品,唯有讀書高」、
「女子無才便是德」到獨裁軍閥「消滅歷史」
的同化/愚民政策,在在也都顯示著「文字」的力量
與被誤用、扭曲與誤解後的濫觴。




附記:「天子重英豪,文章教爾曹,萬般皆下品,唯有讀書高。」

2015年3月18日 星期三

最重要的事(是)?

這一整個冬季,蚊子就像不知從何處
「複製→貼上」似地快速頻繁、充斥在
整個起居空間裡;是的:連白天也是。
無論是否被「記憶」所欺瞞,我從不記得
過去的城市經驗裡有過類似情形發生,
按理說今年-確切的說,應該是去年-
雨量偏少,蚊蟲的日常不是應該會過得更艱辛才對嗎?
然而反映到個人生活經驗裡時卻全然不是如此;
縱然我確定門窗都緊閉了之後。






記得在那童年的夏天:鄉下的夏天,某一晚我蹲坐在廊下
為的就只是單靠「雙掌」殲滅那群直往屋裏撲來、
源源不絕的蚊子大軍。
想當然耳,結果除了徒增佛祖所說的殺孽之外根本徒勞。






當然,喜歡蟑螂、蚊子的人不能說沒有:
譬如政府疫病研究部門、大學科系的專職研究人員
或是民間的少數個體Fans,更多的應該是處於
「不喜歡」或者更激烈的「厭惡」等級。





其實,生活中「我所不喜歡的事」總顯得格外刺眼,
而「讓自己發自內心、開懷大笑的事」
就如同電臺廣播每日END愛用語
『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地快,』
是那麼地短暫而且容易遺忘、消散;
我想現實裡「討厭的事」就像那幾隻
彷彿經過進化後不分春秋總三不五時
出現在耳邊嗡嗡作響的惱人蚊子一般,
當你雙掌擊墜、拇指加上食指緊扣
用力揉個粉碎後要不了幾個小時
「牠」仍會活力充沛地出現在你的深夜裡:
在那個準備上床睡覺的深夜裡,而時間就在
誓要追殺那隻「靈活的撒旦」不可的執念裡度過,
等你汗如雨下、氣喘吁吁地終於將其革斃於掌下,
這時睡意也全消了,於是你知道這將會又是個難熬且漫長的夜。

2015年3月17日 星期二

想念陽光;想念我的那個雨季

放下、拾起,再放下、又拾起;
倘若真能放下,是否就意味著
不再單戀、只是看過一路風景?
「放下」單純只是為了「拾起」,
抑或說個:心無芥蒂?







當那天的陽光灑落了永恆的記憶,
歲月的雨也只是不停;漫步過的街景、
伍拾圓的理髮廳,當「惦記」
變得過份得嚴厲,我又如何能把「想念」
當成一種興趣?






我好像就只能那樣安靜地佇立在等待雨停的廊下,
默默細數想你的心事;當「愛」成為一種失去的標記,
我也只能淡淡回憶你我共同擁有過的那片風景。

2015年3月16日 星期一

滄海遊龍 【第三回】  怒海生波遇險,船覆舟毀命危

這一日,萬事皆備,正是良辰吉時。
在嬴政『望愛卿早去早回,』殷切期待、
滿朝文武『恭送丞相此行能順當為皇上覓得仙丹,』
等言不由衷與江邊圍觀百姓漫天喧譁下
徐福迫不及待地催促所有船隻開始揚帆,
但見一時千帆齊張、樓船啟錨陸續駛離港口,好不壯觀。
待到贏政接獲密報得知趙嬪妃與徐福苟且之事、
欲派衛兵拿回徐福時天象忽爾大變,
驟時雷電交加、風強雨驟,嬴政眼見浪波連天、
怒濤拍岸自知要再派兵追擊已是不可為,
只得憤憤快馬啟程回宮將趙嬪妃賜死、
抄了徐福所有家當,平日和徐福稍有往來者,
無論親疏、不及走避的皆被嬴政滿門抄斬;
雖是如此,嬴政猶難洩心頭之恨。






且說,汪洋之上數十艘龐然樓船船艙之內除了童男童女、
漁師和御醫之外,提供眾人食用數年無虞的稗子、
米黍等各類雜糧與飲水自是堆積如山。
船隻始建之初徐福突發奇想在船頭、尾兩處
規劃承載沙土之處,使得一行人雖置身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,
各類鮮蔬、果子卻也不虞匱乏;澆灌這些食材的
養份來源除了眾人日常穢物,夾艙所飼養的牲畜排遺
和甲板作物恰成一完美的循環鏈結。







 
雖有先祖遺圖和經驗豐富的隨船漁師,
然自大秦建國以來不曾有人聽聞到過
什麼千里仙蹤、海外蓬萊傳言,
眾人雖不敢言明卻各個心懷忐忑、惶恐不安。
徐福此次雖說倚仗著狡猾計謀得脫死罪,
然思及遺留咸陽的良田甲第、佳人名馬
與積攢多年的奇珍異寶心中難免有著百般不捨;
加之海象瞬息萬變,說不定哪天一個閃失就得喪生魚腹、
屍骨無存,還談什麼尋覓仙島、駐顏長生?
幾日來一行人等在茫茫汪洋、驚濤駭浪裏
朝南南東直行而去。
汪洋怒濤間船隊裏其中一艘;甲板之下、船艙角落,
一個蓬頭垢面、鬚髮叢生幾乎遮掩了他原來面目
的男子持續昏迷著。
從中原各地強拐利誘而來的眾男女往昔撐舟船漁獵、
熟識水性者不過佰十人來,餘者多務農、紡紗餬口,
曾幾何時經歷過這般狂風暴雨、滔天巨浪?
除幾個天資聰慧、武功稍具根底的男女仍可持槳操帆外,
作噁嘔吐、精神萎靡昏睡者不知凡幾,
對於一個角落裡昏睡的男子自然無人特意留心。








冷汗裏傾瀉而出的是憤怒;緊咬的牙關宣示著悲傷;
那是一個噩夢嗎?
他並不確定,在頭痛欲裂裏依舊拚命地
想把如夢似幻的場景片段拼湊完整;
鮮血飛濺進了眼裏,在他和他之間
,是誰的血?悄悄靜無聲息地混雜著雨水、
汗水與淚水;狂妄的笑聲-高昂,沒有墜落的跡象;
為什麼心會這麼痛?莫名傳來的一陣寒意讓他驚恐顫慄著,
想醒來卻又不願醒來:「該醒」是想探究一切本末,
「沉睡」努力讓一切保持完整;願在那個沒有陷阱、
惡鬥,和;死別。
 







在那暗無天日、雷電交加的波濤裡一艘、兩艘.......
徐福等人在如此天威掌握裏只能眼睜睜看著與自己
一同出航的男女在眨眼間盡數被無情的巨浪一一吞噬。
究竟在海上漂流了多久?無人心思計算,
巨變後倖存的喜悅與死別後的悽涼在僅存
兩佰來人心頭上紛亂雜陳。
狼狽不堪的一干人等間忽爾傳一聲驚呼:
『不好!船艙進水了!』
徐福當初打造船隻時雖然不惜用上各地
採集而來的上等千年檜木材料、
特意打造船身,然而出海年餘
起初雖有工匠修整船隻,然而半年之後
能派上用場的船載貨料
已然短缺,一過中秋已是消磨殆盡再經連番
的風雨折騰,蜃樓船體於是逐漸出現毀損。
眾人拔足快步朝船尾趕來,只見栽植作物的土壤
在連日暴雨下早被掏蝕一空,
遺留下的丈餘窟窿間破損一洞,此刻
海水正源源不絕由洞口灌了進來並快速流竄進
儲備糧食乾貨的船艙中層。
海外蓬萊、遙遙無期,
眾人雖素聞丞相懷通天徹地之能,一但船毀波濤、
米糧斷盡,葬身魚腹勢所難免。
一堅毅果決的高聲驚醒似無頭蒼蠅、
亂了手腳的眾人,命懸一絲哪容多想,
眾人隨此聲音指揮或堵住艙尾破口或以鍋瓢舀出海水,
『想來海水一時難以淹沒存糧,不知諸位有誰善通水性
可與我一同進艙取出?』數十目光此時朝聲響來處望去,
原是一端妍絕倫的妙齡女子,話語方落定立時有數十男女
搶先挺身站出。
生死交關之際更無客套贅辭,各人立即跳下、
在水深漫膝的船艙四處尋覓
、將仍未受損的糧食一樣樣遞傳出去。
此時帶頭女子不經意瞥見船艙深處露出一男子青衫一角,
須臾幾個縱躍,探手入懷、打亮火摺再定睛一瞧,
原是一個面目污穢、衣衫襤褸的男子;
不知是被貨物砸傷或已身亡,此刻
他一動也不動的倒臥在船艙逐漸高漲的海水裏。
帶頭女子趨前振臂翻正其身軀、扶起男子身軀後
探其鼻息,知此人雖氣息微弱卻一仍有生機。
先前經歷男女浮沉海面、自己卻無力搭救的景象
此際仍歷歷在目,當下顧不得男女有別
彎身負起男子在眾人簇擁間回到上層船首。
你道此為何人?當日臥龍峰苦戰雖有鄭羲冒死相救,
鄭兆昕依舊在千佰禁軍的重重追擊難逃被擒命運。
宗素離因性喜漁色以致武藝稍遜於同門,
然說穿其終究是威名赫赫徐福親傳弟子,
身懷武功自非初出茅廬的鄭兆昕可以抵禦,
兩人交鋒之際內傷後勁未發,待之後一連串變故
急怒攻心加上進京的長途跋涉終使故疾新傷併發,
也虧鄭家獨門內功心法護住心脈,換作一般人受此重傷
早已醫石罔效、回天乏術了。
半年、兩個月,內傷復發的次數愈發頻繁,
這一個月來發作起來更是有如割心剔骨之苦
讓鄭兆昕日夜難以成眠;
同船眾人見其病態顯益倒也不發派船務於他、
任其昏睡,感肚中飢餓之時就順手抓起身旁米麥、
囫圇吞棗,就這樣鄭兆昕昏昏沉沉過了大半個月。





~待續~

2015年3月13日 星期五

這是個悲觀的年代,也是個樂觀的年代

看到這樣一則新聞:﹝早餐店遭竊,單親老闆拒收捐款﹞。
我想這個世界大抵處在這樣一這循環:某些時候壞人橫行→
部份時候「模範市民」佔多數;經濟貧瘠的年代一款八位元
的《超級瑪莉歐兄弟》就能讓我們廢寢忘食,等到科技突飛猛進
、日新月異的今天,無遠弗屆的網路IT一個「輸入」有時卻也成了
「罪惡」的幫兇。




其實我們都很有智慧-就算上人不來開示、「八點檔」就此消失-
,連幼稚園的小朋友都知道:「這個世界並存著黑與白」,
只不過烽火綿延時「善」會因「惡」的肆無忌憚而愈形彰顯,
承平歲月的「惡」則隨著人類的資本/都會化之冷酷而開始

霸凌「善」,換句話說,如果我們隨隨便便就會被一則
上述的類似新聞所感動落淚,排除「哭點太低」這個源由之外
是否意味著這個世界已經開始「少善化」、
正朝著「撒旦」的一方邁進?







「這是個最好的時代,也是個最壞的時代。」
聯開宅的那位管委女士說這個社會普遍仇富,

我想這是有疑義的:當企業從農村七零(70)年代的
「中小企業-富同理心-挺勞工」變態成
工商八零(80)後年代「財團-有錢是我家本事-

剝削臺灣土地/勞工」,我想當「資本主義」發展到了
一個極致,過份地追求GDP帳面數字
已經開始模糊了我們的價值觀,並且開啟了

「欲之無間」;在我認為,「住宅」
應該成為一種「全民基本的民生權利」、

應該就像「十二年國教」(就算不能理想化到全民免費):
是一種普世權利而非成為少數人投資、
炒作的「商品」;您真以為「共產主義」

就是把財產均分那樣理想、簡單?
當您腦中開始能幻想著毛澤東跟著
百萬「人民解放軍」啃著窩窩頭、
希特勒蹲在牆角和他親愛的黨衛軍一起

咀嚼著硬麵包時,我只能說:未免(衛冕)天真。

2015年3月11日 星期三

大樂小事

身邊某友人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:
『阿張宇會紅不就是靠他老婆十一郎?』
當下我並沒有太多想法,也許是源自於
從小就不瘋迷任何國內外歌手(偶像)所致;
國外的音樂大多來自於當年的電臺DJ:
不小心聽到了-聽完:蠻好聽的,也就僅止於這樣,
從沒起心動念過想在唱片行買張西洋音樂CD,
也就這樣收藏的音樂雖然
五花八門但只限定華語/閩南語。





初識《囚鳥》這首歌應該是從《閉上眼睛去旅行》
這張合輯裡開始的;當時只是打從心底覺得
彭羚詮釋得婉轉動聽,並不瞭解這是由十一郎作詞、
張宇譜曲的作品。
從閩南語的《黃昏的故鄉》(文夏)到
卡通《櫻桃小丸子》的主題曲(范曉萱);
由黃俊雄布袋戲飄出《黃金三鏢客》
(臺灣慣稱荒野大鏢客?)
的精典旋律到「或許聽不懂他在唱什麼」、
但音樂一播出就會記得那部戲的諸多武俠港劇
(上海灘、小李飛刀、楚留香等等,)
,一方面我們習慣看著熟悉的中文歌詞去一窺姚謙、
李宗盛等詞曲創作者之所以能經典傳唱不絕之處,
另一方面縱然因為語言隔閡,卻也未曾阻絕那些年的
西洋、香江好歌旋律永遠在喜愛它的聽眾心裡繞樑不絕。
至此,我開始信仰「歌詞的字斟句酌、對仗韻腳固然重要,
美妙動人的相應曲風會將那首歌帶進另一個層次。」





*《囚鳥》起源:據說兩人結婚後張宇一直忙於事業,
常讓十一郎坐守孤燈、頗有被囚禁於籠中之鳥
的不自由感;某日張宇回家後發現桌上放著
《囚鳥》寫好的詞,因而在譜好曲之後就成為了
我們現在所聽到的《囚鳥》。




**《味道》據說是姚謙感冒後喪失嗅覺、有感而發所寫的。
***《離人》的原唱是歌神張學友,後來經由
林志炫翻唱、詮釋後始大紫大紅。



(資料來源:公視(PTS)【那些年我們的歌】。)

2015年3月10日 星期二

去角後的世界

一開始-至少在我所認識的遊戲(GAMES)裡,
劇本通常是在玩家按下「PALY」前就已經鋪陳
、決定好了,日本國民RPG《勇者鬥惡龍》
大體上是代表了這樣一個時代;
多少人在如今看起來單調而陽春的背景裡
被《俄羅斯方塊》、《格鬥三人組》的「橫向捲軸」
和「時間倒數」壓迫著選擇前進、
過關或迎接GAME  OVER,
而又有多少玩家墜毀在《閃電出擊Ⅲ》裡
各種刁鑽關卡設計上?






那個戰後百廢待舉、生活艱困的農村年代,
三餐餬口都成問題,「娛樂」純屬
社會頂尖、資源掌握者的「新鮮玩意」;
普遍買不起電視機(就算只是黑白畫面)
也花不上大錢看電影的鄉下人,
除了拉基歐(收音機)外酬神祭典禮上的野臺戲
似乎就那麼理所當然地成為選擇:
少得可憐的選項裡的選擇。
經濟發展開來後科技日新月異,
百貨公司血拼、家機(紅白機、PS4)、
線上遊戲、手機等各式3C類型
遊戲平臺陸續華麗登場,
人們開始脫下斗笠換上西裝、走進都市,
像地瓜葉這樣普通的家常菜
曾幾何時以誇張地抬轎方式被拱上高檔餐廳
(或許地瓜葉正無奈而持續地吶喊著:
『我只想做回從前的自己!!』也說不定?)
,當年那樣稀鬆平常的野臺戲在
「後宮佳麗三千」的爭妍奪寵之下,
眨眼間就被冠上了
「瀕臨絕種」的標籤、成為稀有動物。







在臺灣,「生活現實」的OPEN離
「三十而立」還差那麼一步;
遊戲的足跡若從日本任天堂
(Family Computer,簡稱FC)算起則四十未滿。
潦草地將上述兩者連動起來看,遊戲內容愈開放、
操作角色限制事項愈少的國家是否也意味著
整體的現實政治氛圍會是一種更自由開放的狀態?
《當個創世神》、《俠盜獵車手》系列的問世
昭告著天下「這個世界」將邁入一個全新體驗、
自由開放的新境界:至少在GAME裡。
「遊戲」的白堊紀可能在很久很久之後
的未來「或然」發生,
而臺灣政治現實裡的沙盒-自由排列、
任意組合肯定會在不久的將來展開,
雖然其中可能逃脫不了衝突、流血的宿命。







演員陳湘琪在關於電影《迴光奏鳴曲》的訪談裡
曾經談到自己所衝撞的那扇門-無論是屬於
她「陳湘琪」個人現實生活裡或是鏡頭裡的玲子-
所代表的意義,也談論到當那扇厚實沉重的門
剎那打開的瞬間她不知道要向左走抑或向右走
的困惑;門已經打開了之後男男女女在現實與虛擬間
自由穿梭,管它是一場電影、一本小說或者單純只是
一局遊戲;如果說科幻與科技的臍帶始終緊密相繫,
那麼當「遊戲」和「現實」(雖說檯面上的那些人
玩弄的基本上也就是場「遊戲」,)
互為影響、產生關聯之後究竟是哪方能更快臻至完美、
早先一步進化完成?
或許這就是所謂「民主」一直在追尋、摸索的答案。

2015年3月9日 星期一

關於表妹那檔事

臺北市市長選戰中柯文哲以黑馬之姿
當選市長,這無疑震撼了國民黨,
也讓國民兩黨不得不正視和「關愛」起
「婉君」(網軍)這個新世代的新勢力崛起,
而各種「積極強化IT知識」
措施於是「慣例地」紛紛出籠。
然而,不得不承認在臺灣政壇這就像
老爸一時興起買了整套《大英百科全書》,
然後在翻完第一章就失去了閱讀熱情
,而這套書自然就此束之高閣。


就像普世公認《英雄聯盟》、《星海爭霸》這類
即時戰略遊戲是非常考驗玩家技術與臨場操作反應的,
那麼我想「年齡關卡」出現在我們對局勢反應、
決策總是慢半拍(國際觀?)的阿公總統、
阿公立委身上時這一切似乎不再那麼弔詭與突兀:
當這些官僚的年紀與社會產生斷層、思考存在鴻溝,
民眾又如何能期待「老猴玩出新把戲」?


有利必有弊:只是大小問題;「槍,看你怎麼用
它會有惡魔與天使之別」(好無敵鐵金剛)
也不是什麼新理論;當我們審視歷任政府
究竟在「網路」這塊做了什麼,也就能更清楚
這些官僚一時脫口而出的保證是多麼地謊言。
如果這世界如各個宗教所言真的有「鬼」、
「鬼魂」存在的話,那麼咱們白日撞鬼、
網路上「鬼多於人」似乎也算不上什麼新鮮事。
司馬中原說:『中國人怕鬼,西洋人也怕鬼...』,
以這基礎而言政壇上所充斥的那些「半人」
看著一群鬼作亂卻束手無策、
拿鬼沒辦法也是合乎情理。


關於「這個政府」(或說歷任政府),坦而言之,
就只是專注在「關於我」的事,
而非「你/我」的事;這從服貿三十秒
就可以偷渡就可想而知;
在自己在意的事務上他們的身心
忽然都年輕了起來,然而,
也就那麼純粹地只是在
「自己在意的事務上」這點,
當時空環境回到其他「非關利益」的實務上時
這些「政策商人」她/他們又彷彿回到如同被
《神隱少女》裡的無臉怪附身一般,步履是那樣
格外沉重與顢頇。
於是乎你應該了解,關於「表妹」這檔事
這些成人的「專情」能維持多久
,似乎也就不言可喻的了。

2015年3月5日 星期四

關於「美好」這檔事

或多或少,我們都知道「偉大」、「真善美」
等詞彙的定義,至少在各個人心底對他們都有
一番屬於自己的獨到見解;
一如畢卡索的《格爾尼卡》(Guernica)、
貝多芬的《第三交響曲》
,米開朗基羅的《大衛像》或許是
莎士比亞的《奧賽羅》。



無論我們是否曾經嘗試複製、模仿甚至是「創造」
類似生命感動,也儘管《牽紙鷂的手》、《小孩˙大人》、
《金庸小說全集》所要彰顯的主題可能是那麼地截然不同,
然而只要看過、讀過相信都將為其所感動、也同意
影像/文字藝術史上將烙下屬於她們的一步足跡;
這樣的經驗無關中外,而是「只要是美好的事物
總能感動普遍多數人」
:誠屬一種亙古不變的定律。



~公視(PTS)週一至週四  23:00  《疑犯追蹤 3》~

2015年3月3日 星期二

滄海遊龍【第二回】 追名逐利,轉眼成空

鄭兆昕,字崇光。其母徐氏為徐福之妹,
年輕時遠嫁趙國大將鄭慕華;
鄭徐兩家祖父輩本為世交,徐氏一門
自幼人人均需鑽研天象和箭弩機關之流;
傳言百年後三國的徐庶就是其本家後裔。
鄭氏一門拳經劍法、排兵列陣自成一格;
鄭氏武功恪遵祖訓:「傳男不傳女,傳族不傳外。」
因此修習此派武功者皆為族內青壯男丁,時曰:「鄭家軍」。
而鄭家祖父輩多為前朝武官、將軍之流,
兩家盡享榮華富貴、權傾一時。
待秦國軍威無匹、橫掃六國之時鄭慕華兄弟因不願歸降於秦,
幾次大敗秦軍於襄城,
秦王政十一年(公元前236年),閼與之役鄭慕華兄弟
不敵秦大將王翦為其所殺,鄭家軍也在此役
幾乎全軍覆滅,鄭慕華屍首幸得一鄭家軍參軍
鄭羲奮不顧身拚命搶回;
然此後鄭氏一族男丁凋零,家道逐漸中落。
秦一統中原後身懷六甲的徐氏
惟恐贏政追究前事兼之鄉里土豪貪戀徐氏容貌漸生閒語,
遂自毀容顏後變賣家產、
遣散一干僕役,在家僕鄭羲保護下避禍晉陽,
數月後徐氏產下一男,將其取名為鄭兆昕。
待鄭兆昕長成三四歲時,徐氏深知鄭羲頗通孔孟之學,
祖傳武藝在當年鄭家軍內更是盛名在外,
即命鄭兆昕拜其為師日夜刻苦修習。
數年如白駒過隙,眨眼即過。
秦王政二十三年(公元前224年),
徐氏忽然身染怪疾、藥石罔顧,
鄭兆昕與老僕鄭羲遍訪週邊省城、逢人打探,
急於求得妙手良醫。鄭兆昕熟讀四書五經、
刀槍搏擊之術,然以歷練而言說穿了也就是一個
見識淺薄的富家貴公子;
茶來伸手,飯來張口,諸般平日繁瑣雜務
皆有鄭羲打理盤算不勞其費心,
幾時遇過這般大風大浪?雖有老僕隨侍在側,
幾日奔波下來卻也已是形容俱疲。
欺他年幼涉世未深、孤兒寡母且家財頗豐,
不少江湖術士和道觀廟宇風聞此一消息,
無不快馬加鞭、前往徐府獻策,
或言先祖殺業罪重引起鬼魅作祟
又說風水如何如何犯衝,
搬弄口舌以求打賞,是以處士異人、僧道方家,
甚或地方遊民地痞壅塞徐氏一家周邊街衢巷弄,
一時蔚為鄰里奇觀。
時日一久連不經世事的鄭兆昕都看出這些人
所為也就是些不學無術、騙吃騙喝
的市井地痞敲竹槓伎倆;一日夜裏假意
好言奉承其入內大擺宴席款待,
待酒過三巡眼看眾人醉的醉、倒的倒,
鄭兆昕與鄭羲將眾人狠狠痛打一頓後褪去衣物、
綁手縛腳趁著夜色用牛車將一干人丟到當地府衙門前。
這班地痞流氓平日欺壓百姓、無惡不作,
城內居民對其積怨已深,此番見有人替他們
出了這口惡氣無不暗中叫好;眾惡霸雖知吃了
鄭家主僕悶虧,然赤身露體、橫陳鬧市
的醜態已在鄰里傳得沸沸揚揚,如何有臉面在省城渡日?
不出幾日皆投山為匪或遠遁他鄉,不知所蹤。
府衙官差見無人提告,樂得「天下太平,無為而治」、
繼續歌頌知府大人口中的「治安良好」。
再說徐母病灶,拳師郎中之言縱然無一中的,
歸鄉御醫、鄉野聞士等見過徐氏之病
也皆搖頭束手,竟無一人識得此怪疾由來。
由於鄭兆昕不諳經商謀生之道,在延請大夫視病上
也花了不少銀兩,由家鄉帶出來的金銀珠寶幾年間
已幾乎典當一空,家產逐漸散盡僅憑藉著鄭羲多年積攢
一點銀兩做起麵食小生意維持家計。
徐氏受怪疾經年累月折磨,長年臥床、食微神弱,
自知來日無多,逐將屆及冠之年的鄭兆昕和老僕
鄭羲喚至跟前,囑咐當朝徐福乃為兆昕舅父、
他日當真日子難以為繼之時可入京投靠云云。
話語未斷,鄭兆昕已是淚眼直下:
『母親大人請寬心養病,崇光定當再遍訪名醫以癒母疾。』
徐氏飽讀詩書、外柔內剛,勉力撐坐起身子後牽起屏兆昕雙手
柔聲勸慰道:
『既生而為人,壽數自有天定,我兒不必過分心傷。
鄭氏一脈有後,為娘總算不負九泉之下的鄭氏先祖。』
『教為娘掛懷者乃是至今未能替你定下一門親事。』
『羲伯,崇光的婚事只怕要勞你多費心了。』
鄭兆昕、鄭羲倆人聞言只能連拭涕淚、泣不成語。
經過半刻鄭兆昕方才緩緩開口道:
『孩兒聽聞那徐福乃為當今朝廷最為皇上倚重者;
世道如斯想來天下趨炎附勢之輩定然頗眾,
無憑無據如何取信於舅父?』
徐氏此時方顫巍巍自枕下取出一色澤溫潤玉珮交與兆昕:
『當初你舅父出仕秦國後曾暗中遣人送來凌羅珠寶,
為娘只留下此一玉珮為念。
他日若得見你你舅父此物當可為記。』
是夜,徐氏睡夢裡撒手人寰。鄭兆昕心中自是悲働萬分
所幸老僕鄭羲精明幹練,方能勉力打起精神,籌辦後事。
清點變賣僅剩家產在省城郊外臥龍峰腳下找了塊地,
擇期良辰吉時讓徐氏入土為安。
辦完娘親後事,鄭兆昕拿出賣身契和裝著五十兩的包袱
向老僕鄭羲說道:
『如今娘親已隨父親安眠於九泉之下,』
『羲伯且拿著這些銀兩尋一偏鄉野郡,
好好過後半輩子去罷。』
鄭羲髮絲蒼蒼卻因長年習武而旁人單就外貌絕難置信
他已屆不惑之年,『自你祖父義明公起我就賣身
服侍於你家,十五隨你父出征抗秦後侍奉主母至今,』
只見他並不出手接受鄭兆昕遞過來的包袱,
只是雙眼泛淚地幽幽說到。
『我此生既未婚配,父母兄長弟妹皆在連年烽煙裡喪生,』
鄭羲道:『老奴餘生願隨侍少主而終。』
朝夕相處下來鄭羲對他而言已是亦父亦友的良師;
先前要其離去云云實是喪母後悲痛過度、
心搖神悸之餘所做莽撞決定。
話鋒一轉鄭羲接著問道:『觀今民心浮動戰禍勢將再起,
不知小主人此後有何盤算?』
『娘親撫育之恩尚無以為報,今不意駕鶴仙遊,
崇光當為先母守墓三年再定行止。』
鄭兆昕尚於娘胎之時就已喪父,幼年除了母親徐氏
最親近的人就屬鄭羲,如今鄭羲既表明不願離去,
鄭兆昕自此也就不再提此事。
主僕兩人在徐氏墓旁草草搭建了一間茅屋,
此後鄭兆昕白日研讀各家兵法,
遇不解處則和鄭羲相互推演;
夜間則於後山勤練祖傳武藝。
靠著鄭羲勤奮販賣麵食兩人生計倒也無虞。
惦記主母託付,三番兩次鄭羲要為鄭兆昕
撮合良緣卻都被他以『尚在喪期,』推辭。
眼看東家進士的謝姑娘、南村舉人的ㄚ頭、
易馬鎮的康家千金都披上嫁衣出閣了,
幾次下來鄭羲越來越摸不透這小主人葫蘆裏
在賣著什麼藥,雖憂心鄭家就此絕後
一時半刻倒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相勸,只得由他。
~待續~